SDAB-244-C 《痊愈 2024》
当银幕上的家庭故事愈发陷入套路化表达,《痊愈 2024》以极具创意的叙事视角与温润的人文关怀,为观众带来了一场关于爱与疗愈的心灵之旅。这部延续韩延导演现实治愈风格的作品,将镜头对准一个普通家庭的日常褶皱,通过逝者视角的独特设定,在琐碎的生活片段中挖掘出生命的厚重与温暖。影片没有刻意制造戏剧冲突,却以细腻的情感铺陈与精妙的视听设计,让 “痊愈” 这一主题超越了个体伤痛的范畴,成为对家庭关系与生命意义的深刻叩问。
视角创新构建了影片的叙事灵魂。不同于常规家庭题材电影的第三人称旁观或主角视角代入,《痊愈 2024》做出了大胆尝试 —— 将摄像机设定为逝去外婆的灵魂视角,默默注视着家中的每一个成员。这一构思并非炫技式的表达实验,而是与主题深度契合的叙事选择。影片开篇,镜头穿过蒙着薄尘的旧相框,掠过厨房台面上未收拾的碗筷,最终定格在独自发呆的外公身上,没有一句台词,却通过 “凝视” 完成了情感的传递。这种视角让观众天然地与角色形成情感联结,既像家族的一份子参与其中,又能以旁观者的清醒审视家庭关系的肌理,这种双重身份带来的共情体验,让影片的情感表达更具穿透力。
在这样的视角框架下,家庭群像的塑造立体而真实。导演卞灼在剧本创作中特意调整了外公的性格,弱化了传统家族长辈的威严感,强化了他内心对家人互动的渴望。八十岁的老演员以精准的表演诠释了这种 “渴望”:在年夜饭的餐桌上,他几次想开口分享往事却被子女打断时的落寞;偷偷学用智能手机想给远方孙女发消息时的笨拙;在整理外婆遗物时,对着旧围巾默默流泪的隐忍。这些细节没有刻意煽情,却将老人的孤独与眷恋刻画得入木三分。影片中的其他家庭成员也各有棱角:忙于事业却忽视父亲情绪的儿子、在婆媳关系中挣扎的儿媳、对家族历史感到疏离的孙辈,他们身上的缺点让角色更显真实,而他们与外公之间的误解、和解与关爱,构成了家庭关系的完整图景。
视听语言的精妙设计,让 “治愈” 的主题在视觉与听觉的交织中自然流淌。摄影指导朱捷在镜头运用上极具巧思,大量采用门框、窗户与镜子构建画面框架。在表现外公与子女的隔阂时,镜头透过门框拍摄对话场景,无形的 “框” 既暗示了空间的限制,也隐喻了心理的距离;而当祖孙俩终于敞开心扉时,镜子的反射让画面中同时出现了三代人的身影,既拓展了空间层次,也象征着家族情感的联结。最令人惊艳的是一场梦境戏,导演受《星际穿越》音乐启发,让旋转的灯光在墙面形成流动的光影,如同时间的黑洞在空间中交织,外公与逝去外婆的身影在光影中重叠,过去与现在的界限悄然消融,这种诗意的表达将思念与释怀的情感推向高潮。
影片的叙事节奏张弛有度,在日常的琐碎中暗藏情感的波澜。从 2023 年 12 月开机到 2024 年元旦杀青,拍摄周期恰好横跨新旧岁交替,而影片的时间线也暗合了这一过程。从外婆去世后的第一个秋冬,到次年春天的婚礼,季节的流转与家庭事件的推进相互映衬。导演巧妙地在严肃的家庭叙事中注入荒诞与幽默:外公学用短视频软件时闹的笑话,子女们为筹备婚礼产生的争执与妥协,这些生活化的片段让影片避免了沉重感,却又在欢笑之后留下余味。当影片结尾,婚礼现场的喧腾与外公独自在阳台眺望的宁静形成对比,他看着手中外婆的旧照片露出微笑,此时无需台词,观众便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释然 —— 所谓痊愈,并非遗忘,而是与过往和解,带着爱继续前行。
作为一部聚焦家庭与生命的作品,《痊愈 2024》的深层价值在于对 “治愈” 本质的探讨。影片没有将 “痊愈” 简化为伤痛的消失,而是展现了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。家人之间的误解需要时间消解,内心的思念需要找到寄托,而逝去的亲人从未真正离开,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活在生者的记忆与生活中。外婆的 “视角” 既是逝者的凝望,也是生者的自我审视,当家庭成员们逐渐意识到彼此的关爱与自身的局限时,治愈便已悄然发生。这种对治愈的理解,打破了功利化的情感表达,赋予影片更长久的情感生命力。
当然,影片并非毫无瑕疵。部分情节的转折略显仓促,孙辈角色的成长弧光不够完整,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情感的递进。但这些不足并不妨碍它成为一部动人的作品。在当下快节奏的影视市场中,《痊愈 2024》愿意放慢脚步,倾听家庭内部的细微声响,关注普通人的情感世界,这种创作态度本身就难能可贵。它延续了韩延导演一脉相承的生命思考,以小见大,用一个家庭的故事照见普遍的人性,让观众在他人的故事中看见自己,在情感的共鸣中获得慰藉。
《痊愈 2024》就像一面温柔的镜子,既映照出家庭的温暖与裂痕,也折射出生命的脆弱与坚韧。它告诉我们,家庭从来不是完美的避风港,却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力量;痊愈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奇迹,而是在日常的点滴中,学会与过去相处,与自己和解。当影片最后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外公的脸上,那些未说出口的思念与释怀,都化作了嘴角的微笑。这样的结尾没有强行圆满,却给人以无限的温暖与希望,这或许就是这部作品最动人的力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