跨越时空的罪与爱——《越过天城》
《越过天城》改编自松本清张同名小说,以1920年代日本天城山为背景,讲述印刷工人多吉与妓女大冢花因一场误会引发的悲剧。影片通过29年时空跨度,将个人命运与社会变迁交织,展现人性在罪恶与救赎间的挣扎。以下从叙事结构、人物塑造、主题表达三个维度展开分析。
一、叙事结构:时空交错中的命运闭环
影片采用双线叙事,通过多吉的回忆与当下行动交织推进。开篇以现代印刷厂老板多吉的视角切入,穿插其青年时期与花初遇的闪回,形成时空对话。这种结构不仅强化了罪恶的延续性,更通过“隧道幻影”等意象,暗示记忆对现实的侵蚀。例如,多年后多吉在列车驶出隧道时,恍惚看见花挥手的身影,这一场景既是对纯真年代的追忆,也是对罪恶的具象化呈现。导演金泽友也通过冷色调的视觉语言,将大正时代的压抑与现代的疏离感并置,使观众在时空跳跃中感知命运的不可逆性。
二、人物塑造:罪孽与救赎的双重镜像
多吉与大冢花的人物关系构成影片的核心张力。多吉从冲动青年到背负罪孽的工厂主,其转变通过细节刻画层层递进:初遇时因误解而杀人,多年后却因愧疚守护印刷厂,甚至试图通过印刷事业掩盖过往。演员萩原圣人通过微表情传递内心的撕裂感,如审讯时颤抖的双手、深夜独处时的空洞眼神,将角色的悔恨与逃避展现得淋漓尽致。而大冢花则成为社会底层女性的缩影,她从妓女到被诬陷的受害者,始终以柔弱的姿态对抗命运。田中美佐子饰演的老年花,佝偻的背影与温柔的笑靥形成强烈对比,暗示其用一生守护多吉的纯真承诺。两人关系超越爱情,升华为对人性脆弱的共同承担。
三、主题表达:社会派推理下的伦理追问
影片延续松本清张的社会派风格,将个人悲剧置于时代洪流中。大正十五年日本经济动荡、阶级固化的背景,为多吉的冲动与花的堕落提供社会土壤。例如,花被迫卖身的设定,反映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生存困境;而多吉的杀人动机,则源于对“保护”的误解,暗喻男性暴力与女性救赎的悖论。影片通过“天城山”这一地理符号,象征罪恶的不可逾越——无论多吉如何逃离,山影始终笼罩其人生。结尾处列车驶过隧道的画面,以开放式结局引发观众思考:救赎是自我宽恕,还是对受害者的永恒亏欠?
四、视听语言:诗意与暴力的美学平衡
导演金泽友也运用大量自然意象强化主题。天城山的云雾、列车的轰鸣、印刷机的机械声,共同构成命运齿轮的隐喻。影片中暴力场景的处理尤为克制,多吉杀人时仅以阴影和喘息声暗示,而花被审讯时的特写镜头,则通过她空洞的眼神传递精神创伤。配乐以钢琴与弦乐为主,在悬疑段落加入急促鼓点,营造出压抑与希望交织的氛围。例如,多吉回忆初遇花时,背景音乐是轻柔的民谣,而现代场景则转为低沉的大提琴,暗示时空的割裂与记忆的沉重。
结语:跨越时代的普世寓言
《越过天城》不仅是一部犯罪悬疑片,更是一部关于人性弱点的寓言。它通过多吉与花的悲剧,叩问每个观众:当一时冲动铸成终身罪孽,救赎是否可能?影片以松本清张特有的社会关怀,将个人命运与历史背景紧密结合,使故事超越时代限制,成为对良知与宽恕的永恒追问。在2025年的今天,这部作品依然提醒我们:越过天城的,不仅是地理上的山峦,更是心灵深处的罪恶与救赎。


